(接楼上) 窝子是越撒越大发,原先扬个三五十斤,后来基本全是整麻袋地往里干了。早先那阵儿大家都站在岸上打竿,都能钓着鱼,也都钓得挺好,这一来,你送钩他送钩,大家只好全送钩,鱼都喂在了二三百米开外,谁若还站在岸上打竿,基本就无鱼可钓、只剩了秋后的老豆角——干弦(闲)子了。自从发展到这个情势,我就再也不去碧流河。把愉快的钓鱼变成了重体力活儿,这叫什么事呢?倒不是我惜力,关键是工余之暇,钓鱼本是闲情逸致,这倒好,哪里还有什么休闲愉悦可言?可怕的是,这一钓风在辽宁愈演愈烈,沈阳这帮“野战军”把这一打法发扬光大、推而广之,所有水库全成了“送钩”的一统天下。不加限制的水库自不用说,就是明令规定“不许送钩”的水库(比如棋盘山水库),也是挖门盗洞找关系通融,我来钓鱼你得让我送,或是睁一眼闭一眼、我送钩你就权当没看见。据说连素以“管得严”著称的抚顺大伙房水库,也已经被沈阳钓客夜半三更钻空子送钩了。 再后来,不再去碧流河的不仅是如我者辈了,基本全不去了,没人再去。鱼资源如此丰富的碧流河水库,终于被钓败了。正如辽宁的无数水库都曾有过风光时日、后来先后一一都被钓败了一样。比如紧随碧流河水库的刘大水库,比如此前的三合城水库、牛其堡水库,再早的榛子岭水库、柴河水库、尚屯水库。头些年我到汤河水库高峰、大甸子等处钓大鲫鱼,一天有钓过40多斤的时候,全是半斤左右个头,后来就越钓越小、越钓越少,再后我就再也不去汤河钓鲫鱼了…… 人们不再去碧流河水库之后,水库管理处也挺着急,因为少了一项挺好的创收来源,遂专门派人到沈阳来,游说几家大鱼具店,诚邀他们再往那儿发车,可是世间钓客最薄情,他们永远都在觅寻着“新欢”,失去诱惑便失宠,这是谁也无奈的。这几年只在钓武昌的节令,少数还有人去那儿钓钓武昌,其它时候钓客已少有问津。如我所历的那种狂出大草鱼的节目已不复再现,有人想去钓钓鲶鱼,听说竟然已经钓不着了。常人都说,一个地方的鱼,使网打不尽,钓却能钓光,水底有深沟陡坎、树根乱石,网儿难免无奈时,可是鱼儿却无论怎样都是不能不吃食的——唉,从碧流河,始信为真。 后来又有了观音阁水库。自从它建成开始放竿,广纳省内钓客,那儿着实这又火了几年。抚顺朋友赵宪明发表的一篇文章便是写照—— 《鱼情火爆的观音阁水库》 观音阁水库,辽宁第一大水库,养鱼水面九万亩,投放的鱼苗和野生鱼类形成很好的垂钓环境,鱼密度比一般水库大得多,鱼票价格适宜(注:应该说相当便宜),在此钓鱼不用担心鱼儿不咬钩。物质文明的提高造就了千百万垂钓大军,抚顺、本溪、辽阳、鞍山、沈阳、丹东天天都有发往观音阁水库的钓鱼班车,不少钓迷还自己张罗车去垂钓,一到双休日节假日,南甸、北甸、团山子、腰堡等钓场车辆云集,钓迷蜂拥而至。水库管理者以诚取胜,广交朋友,善于利用优势,把越来越多的人吸引过去…… 宪明是为《垂钓》“天下钓场”写的稿,从第三者角度,他对钓场情况的介绍是客观真实的。我也去观音阁钓过鱼。鱼确实是厚。但因是新水库,淹于其中的树丛荆条都还未能沤烂,海竿基本无法用,抛钩必挂,所带钩砣有多少扔里多少,因此钓者基本钓手竿。而手竿当然主攻小鱼,在大量钓获鱼苗时尤显神威。小鲤拐子二三两一条,小草鱼四五两一个,小武昌鱼不及手巴掌大……高手常有一天得鱼百十斤的斩获,手法一般者一天整个二三十斤也不费劲。一天一夜每人鱼票钱15元,因是各钓场“车辆云集”、千百万钓客“蜂拥而至”,因此虽“价格适宜”,水库收入仍是相当可观。但是我只去一次便再不去,实事求是说,在那儿钓手竿属实过瘾,但是把数十斤鱼子鱼孙网罗回来,心里总觉不大是事。我总感觉,照这样钓下去,观音阁水库的“鱼情”还能火爆几何?它被钓败时的鱼情败落景象,分明已近在不远的眼前。当然,就水库管理者而言,鱼票钱是赚到几年是几年,等到鱼道败落时,谁知道我还在不在位?但钓鱼人呢?今年钓鱼,明年你就不“在位”了?一处水体,尤其是大水库,把鱼钓败容易,像如今这等千百万“特别能战斗”的野战军,只要哪个地方被他们“垂青”瞄上,那种“刮地穷”(一种鱼网名)式的钓法,不消三五年,没有不被扫荡净尽的。可是“三光”过后,败落了,再想休养生息缓过来、恢复起先时鱼儿丰盈的景象,恐十年八年甚至十年二十年也难,有些地方也许就永难复苏了。环保人士有句话,叫作“不能吃子孙饭”。而现在的钓鱼人,只管这把钓得好,哪怕日后拉清单,今年玩了,连明年后年还有多少鱼可钓都不想,遑论什么“子孙饭”?“可持续发展”是为基本国策,那么钓界呢?每每看到“在国外经历钓鱼”之类文章,都会为文明国度严谨的钓鱼法规和钓鱼人自觉的生态意识而感慨系之。当然,吾国吾民的文明水准尚未进步到那个程度,钓鱼人钓起鱼来,哪个不想钓得痛快、玩个透?要求他们在忘情挥竿时葆有多么深层的理性也许着实有点难为人,但是维系垂钓“生态”,保证明年、后年、晚年也有鱼钓,毕竟是和我们每一个钓鱼人都切身相关的事。而对于水库管理者而言,若真想把垂钓作为一项产业来经营,更要把“可持续发展”放在首位,杀鸡取卵式的“大撒把”,无异于好嚼货撑一顿然后扎脖。在这一点上,我觉得大伙房水库做得不错,他们的做法颇有借鉴价值、值得推介。再来援引赵宪明一段“钓场介绍”文章—— 大伙房水库,水面十万亩,鱼资源十分丰富。尽管鱼票较贵,但来者有增无减,垂钓高峰期,八大钓点钓者高达三千多人,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几艘渡轮往来穿梭、接送不暇,海竿林立,太阳伞遍地…… 就这样钓,持续多年却也没有把它钓败,一直鱼很厚。原因何在?宪明文章其实已经都讲到了:1、“海竿林立”,只许玩海竿,禁绝手竿钓,这是多少年来大伙房水库始终延袭的一条严规,违者必重罚。他不怕你钓走大鱼(甚至举办“纪录赛”,一年中在大伙房水库钓鱼最大者,有大奖),唯独心疼你挥根手竿向幼鱼群发威,“保护”意识可见一斑。(近几年,也许迫于“上帝”即钓鱼消费大众的压力,也许出于对自身鱼资源和管理水平的自信,大伙房水库开了对手竿的禁律)。2、“八大钓点”,除划定的八大钓点区域,其它地方严禁垂钓。3、“鱼票价格较贵”,不同钓点,按质论价,鱼情不同、票价不同。有10元的,有15元的,我常去的营盘对面沟是白天30、晚上20,(好象今年票价也涨了很多)。最贵的地方当属正对养殖网箱带的凤凰头,一天一宿120元,票价贵,但真出鱼,获鱼百斤寻常事,且个头都大。这种定价方式是真正的走市场,不同人有不同“玩法”,各种档次、各种段位、各种经济状况,都可择地而栖、得其所哉。手法好的人,在10元一天的地方也不少钓鱼;初学者,想付点学费早日入道,或是总也钓不到鱼、宁可破费一回真正过把瘾的人,想花钱也有地方。还有一条,大伙房水库垂钓时间卡得很死,“白天”就是早六点至晚六点,晚上就是晚六点至早六点。不到点就下竿、或是到了点不收竿,没收钓具!罚款!点没商量。靠轮渡接送去对面沟、凤凰头或是小青岛垂钓的人,人那轮渡更是过时不候,赶不上船、扔在那儿,不钓鱼吧,干坐一宿连冷带饿滋味难受,继续钓鱼吧,手里又没有夜钓的票(钓鱼票都是上船前必须先在水库管理所买好的),无票钓鱼,查住你就够受。长此以往,来此钓鱼的人也都养成了严格的时间观念和良好的守时习惯。可见“观念”和“习惯”都是可以养成的,也不能一味说我们的钓鱼人素质、文明水准还没进步到哪一步云云。 纵观辽沈钓场,就大水库而言,目前尚未被扫荡过的,除了大伙房,再就大概只剩了个恒仁水库了,那儿交通实在不便,从沈阳去,坐车要走整整九个小时盘山道,其路之险,令人望而却步。也许正因于此,它才得以侥幸逃过劫难吧。当今社会物质文化生活极大丰富,人们衣食无臾,正都浩浩荡荡开往郊野“休闲”去!上上下下都在为千百万垂钓大军吹响号角,我却在这儿反弹瑟琶撇逆腔,整出这么一大篇子“忧思录”来,合时宜否?但,任何盛世都须危言,我作此说,也许会遭人骂,会让一些钓鱼“战士”们说“怎么就你这么事儿事儿的”。但是,为了千百万人钓鱼活动的健康发展,为了我们明天仍然可以享受到淋漓酣畅的钓鱼乐——这些话,我要说出来! (全文完) 本评论由宿公于2007-11-14 9:19:29最后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