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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钓有瘾

　　一段时间里曾迷上了夜钓。倒不是因为习惯夜生活的缘故，譬如，在某个娱乐场所干过坐台或领班之类，习惯了白天休息夜间工作这行当。也不是因为视力系统较常人发达，可在黑暗中一览漂相、鱼汛无余。更不是因为受老婆虐待，每晚要瞄着谁的眼色，心惊胆战地踏入闺房。想想看，白天要装模作样工作，谋生糊口，无暇钓事，总算盼来周末，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明天该上街购物啦，明天该串亲访友啦。而某段时间里你又钓瘾高亢，近乎走火入魔，这时，夜钓就是一种选择，公事、家事不误，钓鱼正常进行。至于因睡眠不足，无精打采，眼睛充血等，上策就是忍着，而且要尽量表现得轻松阳光，把悲伤留给自己呗。如果给夜钓找些堂皇的理由，夜静更容易上鱼，偶尔还可获大鱼。（我没说白天不上鱼，不上大鱼）还有，夜钓可进退自如——如果鱼获丰，尽量熬到白天回家，背着鱼篓，招摇过市，在楼下大喊：二他娘......如果不幸空军，则要在天亮前趁黑回家，至于白天碰到钓友，别提昨晚钓鱼的茬就是了。

　　与蚊子作战

　　我说的不是手竿夜钓，看夜光漂在涟漪中眨眼，或者在夜视灯的眩光下盯着浮漂。是那种带上半筐鱼饵，七八条海竿乒乒乓乓一阵狂投，一坨坨鱼饵叮叮当当入水，剩下的事就静候乐音的钓法。我是说海竿夜钓。夜钓，便免不了与习惯夜间出击，并藐视人类的蚊子遭逢。家居室内偶入蚊子，常常搅得人心烦气短，这和野外的遭遇比，就是小儿科了。对付这小东西，要及时还击，当嗡嗡声在身体某部位骤然消失，凭感觉，这家伙着陆了，叭，一巴掌下去，往往消灭。这是在蚊子少的情况下，当高密度的蚊子发起集团冲锋，轮番攻击你的头、脚、脸，身上任何部位，还击已无力招架。这时，所能做的只有防御了。

　　较早前读过一则报道，说盟军登陆南洋的一座无人荒岛，却发现无法立足，蚊子铺天盖地。盟军采用各种方法与蚊子大战，仍然不能彻底把他们消灭，后来发现岛上的一个水塘是蚊子的孳生源，源源不断的蚊子就是从这里升空的。盟军填平了水塘，才消除了蚊患，小小蚊子，连盟军也无奈。

　　钓友说，可抽烟驱蚊。鱼竿架好后不停抽烟（别吸入肺部），袅袅烟雾散漫，警示蚊子不要靠近，但在野外，烟雾的扩散范围太有限了，脸上不叮了，手脚还是挨叮。何况一阵清风徐来，下风向没蚊子了，又得顾上风向。一次夜钓抽掉两盒烟后，已感觉嘴发木舌头发麻，再说，嘴巴也忍受不了长时间的烟熏之苦。

　　钓友又说，涂花露水防蚊吧。为验证这东西效果，顺手摸走（不能算偷）了老婆的半瓶香水，夜钓时全身上下淋遍。霎时，有浓浓的香气散发，仿佛街头浓妆艳女，异味浓度严重超标。平日里与美媚擦肩，虽不吝啬目光，但最不能忍受的是这浓浓香气，淡淡清香尚可。为了钓鱼，为了免遭蚊虫叮咬之苦，只得咬牙忍耐。夜半，半瓶香水告罄。拿着空瓶，突然有种手拿刺猬的感觉。把空瓶遗弃？带回家还给老婆？摇头。两种结果恐怕都换不回老婆的笑容。即使摆平老婆的不悦，也还是有些不忍，毕竟用香水驱蚊的性价比高了些，显然与可持续夜钓的理念相悖。

　　街头买来花露水。还是这东西划得来，满满一瓶，只是几袋鱼饵的消费。用了几次花露水，感觉仍然不能彻底消除蚊子叮咬之苦。即使花露水，也无法做到全身沐浴，喷洒不到的部位仍会遭蚊咬，何况水气这类东西还会蒸发逃逸，这就意味着你要经常喷洒，麻烦。

　　倘若在夏末秋初时节，蚊子最凶，如果夜钓地点的岸边杂草又多，等着遭罪吧。这时，比较有效的方法就是穿上雨衣，蚊子叮不透。头部罩上纱巾，养蜂人收蜜时的那种防护。尽可能增大防护范围，减少裸露面积，钓鱼这玩意可别玩时尚，露、透、瘦、皱是犯大忌的。这种近乎武装到牙齿的防护，仍有软肋。一次，由于手没有防护，钓鱼归来时发现双手布满蚊子叮咬的红点，好在我这个人皮实，不起包。细数，每只手上竟有近百个红点。

　　这回老婆愤怒了：你不要命了，以后不许再钓鱼啦。

　　我低头小声：是，以后不钓了。

　　蚊子叮咬受些皮肉之苦事小，传染上脑炎咋办。老婆的声音已能传到楼下。

　　我更小声音回答：对。还可能传染疟疾、登革热啥的。

　　老婆张张嘴，没有说话。她斜了我一眼，转身收拾厨房去了。

　　遭遇冰雹

　　用海竿钓鱼，我喜欢把海竿排放得整齐划一，七八把竿子沿河边一字排开，仰角一致。从一侧看去，如威武的炮兵阵地，好看。这是提高认识，逐步增大钓鱼专项资金支出份额，改善渔具装备水平之后的结果。初时，海竿并非制式，而是由老式插结竹竿、长节玻璃钢手竿改造而成，这种材料、长短都不能统一的杂牌军，是没法讲究整齐的。我钓鱼生性愚顿，没有好的鱼获，闭门白板空军眼蓝之类都在情理之中。后来听从阿Q先生教诲，心里逐渐平衡，心想，鱼是什么东西，不上钩的家伙，俺还不一定看上眼哩，看鱼竿布阵才叫好玩呢。

　　海竿钓鱼，常被玩手竿者不屑，认为海竿没有调目、悬坠、剩余价值（浮力）之高深理论，没有看漂、抖腕、提竿之手眼活计，一句话，海竿钓鱼没技术含量。咬死钩还算钓鱼吗？一位手竿钓鱼者发问。这大概是钓无鳞鱼（指鲶鱼嘎牙等咬死钩鱼类）不算钓鱼的翻版。我等自不理会，手竿海竿都是鱼竿，按流行的说法，钓鱼才是硬道理。事实上，手、海竿各有所长，海竿呼啦一下投出几十米，可选择更广阔的水域钓位，可垂钓十几、几十米的水深，一人可看多把鱼竿，可在较急的水流中垂钓，这些都是手竿所不及的。海竿是啥？那叫重武器。海竿还可全天候垂钓，刮风下雨的天气，也无漂相不清的困顿。

　　在那个多雨的夏天，我恋上了海竿。因为城郊一条河上游的水库泄洪，河道内河水暴涨，有很多鱼随洪水顺流而下，一时间钓鱼人陡增。钓鱼人因祸得福，我等洼手也偶有收获。城郊的河边有一处军营，有战士悄悄溜到河边钓鱼。后来听说，一战士用海竿钓了一条20斤的鲤鱼，炖了一锅全连享用。后来又听说，哪个钓大鱼的战士挨了个处分，都是钓鱼惹的祸。

　　这可是多年难遇的好机会，岂肯错过。白天，人在单位，心在河边，甚至出现恍惚症状，幻化出钓鱼的场景，双手紧紧挺着大满弓的鱼竿，一条大鱼在水里耍拉，身旁是一群围观的钓鱼人，伸长脖子瞪大眼睛手脚嘴一齐跟着较劲，仿佛自己遛鱼。我知道，得病了，从症状判断是钓鱼综合症。

　　白天损失晚上补。那回，草草吃完晚饭，扛上早已准备好的半筐鱼饵，骑上摩托，全速，一溜烟来到河边。以流畅的速度选钓位，展开钓具，鱼饵上钩，远投。开始哼着小曲，鱼竿投掷工作完毕，排列整齐，即使夜间，各竿间仰角正负差也不会超过10度。这时发现天空已布满乌云，七八月的天气如孩子的脸，喜怒无常，要下雨了。雨天钓鱼见过多了，摩托的后备箱中放着雨衣，在整个夏天里，雨衣是钓具的一部分，必带。雨果真下了起来，而且越下越大。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没有雨停的迹象，坚持。又半个小时，雨还在下，河套里的钓鱼人开始陆续撤离。挺住，下点雨就跑多没名份。河套的水开始上涨，两指，一拳。还是撤吧，再坚持已不是理智行为，匆匆收好鱼竿，不玩了。车行到接近市区的一座桥上时，终于松了口气，鱼雾中抬头，城市就在眼前，一刻钟就可到家了。突然感到头上、身上有被硬物创击的灼痛，再看桥面，有白色珍珠之物溅落，是雹子。车在桥上，前后均无可供躲避场所，坚持一会儿实在难以忍受，只好将车停在桥边。双手本能捂头，雹子砸在手上、肩上、后背依旧疼痛。又捂肩，头上更疼。又捂头，干脆把渔具包举在头顶，彻底投降。凄风苦雨中，人被雹子无情蹂躏，原来雹子这东西并非浪漫之物。

　　雹子终于停了，雨势渐弱，谢天，谢雨，谢雹子。骑车继续前行，路上积水已影响行车，当试图穿过一处铁路桥洞时，发现已不可能，积水有一米多深，几辆出租车被困在水中，只露出驾驶室的上半部。只好绕道，通过一低洼路段时，积水已接近摩托车的的踏板，不知觉中，车子跌进路旁的水沟中，摩托车完全浸没在水中。从水中爬起，捞渔具包，艰难推出摩托车，车已无法启动，只好推车前行。疲惫疼痛之际大呼，我的渔具包，我的YAMAHA发动机。

　　楼道内，停了十余分钟，才推开家门。调整一下状态，别让老婆看到特别狼狈的老公。

　　今年夏天，从网上读到一则新闻，北京城区某区域遭受冰雹袭击，有多少辆汽车板金受损云云。又想起了那次被冰雹亲密的经历，自语：哼，雹子砸在汽车上算啥新闻？

　　酒啊酒

　　酒本无言，但千百年来，人们围绕酒却留下了太多的语言和文字，可谓褒也酒贬也酒爱也酒恨也酒。毕竟是粮食酿制的精华，有些鱼类也嗜酒，只是鱼们不善猜拳酒令而已。小米泡酒，丁香泡酒，香草泡酒，酒泡桂皮、桔子皮等，制成诱饵、钓饵投鱼所好。初学钓鱼时，一位老师傅指点我，用曲酒泡小米诱钓鲫鱼效果最好，于是咬牙买来两瓶泸州大曲，酒慢慢倒入盛有小米等物的钵鼎中，曲酒香味随之扑鼻而来，握酒的手竟有些颤抖。这上好之物本该我等享用，后来，为避免倒酒时折磨人，干脆买来散装白酒代替曲酒，我知道这属于缩水假冒行为，想起来有些不磊落，怪对不住鱼的。

　　鱼为媒，渔人因鱼而成为朋友，相聚一起浅斟慢饮，侃鱼论钓也不鲜见。我一个人钓鱼的时候也喝酒，不是学古人对酒当歌找些意境，表达出独钓寒江的苍凉，只是久不上鱼的时候消遣，就等与鱼邂逅。酒事从简，老酒一瓶，花生米榨菜之类一二，啜一粒花生，呷一口老酒，吮一条榨菜，瞄一眼鱼竿，寒暑在垂钓中易节。酒至微醺，人有时也瞎想，想鱼儿快点光顾香饵，给点面子，想明天应该有几件公务需要应对，甚至想过网上那个芙蓉姐姐、姐夫还在热炒吗？原来钓鱼这闲中也有不闲。

　　我喝酒，所以对别人喝酒也不持批判态度，唯独一次例外，是在街头目睹了儿童喝酒的一幕。那日从一爿小店前经过，有两个衣衫不整的男孩相对而坐，看样子有十岁左右，两个孩子中间是一个酒瓶。看他们推杯换盏，以为是模仿成人喝酒，游戏而已，因好奇走近细闻，竟是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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